2005/06/21 | 《这个杀手不太冷》:刺骨的暖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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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杀手莱昂》的主题可以概括为个人与外界的格格不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文化的激烈碰撞和对生命的尊重。

"个人"指的是影片中的两位主人公,他们面对的世界是一个冷漠的、被扭曲了的空间。影片将最大的移情因素赋予了片中的两位主人公,并利用各种手段,来体现外在世界的冷酷。影片一开头,即以一个极为漂亮的镜头出现,镜头掠过湖水、茂密的树林,同时向上摇至远端的都市,之后的第二个镜头便以一个连续性剪辑切入本片叙事的主体——城市。在镜头由湖水、森林摇到城市的时候,音乐由原先的清脆变成了沉重、轰隆,体现出表现对象那令人畏惧的压迫力量。城市中的景象则有点像是置身笼中,不规则的、歪曲的、变形的城市构图随处可见,整体色调偏于暗色。在影片的末尾,摄影机又回到了开始的主导动机上来:镜头向上移,以一个越过茂密树林远瞰城市的镜头结束,首尾的呼应形成了叙事结构上的封闭,形成了强烈的对应。

树林、湖水,这些都是大自然的产物,意味着单纯美丽的生命形式,它是被污染、被侵蚀的地方。在这里,孕育着邪恶、滋生着暴力与血腥、充斥着冷酷无情的冰凉面貌。片中作为拍摄使用的城市街道,很少有非常开阔、明朗,总是在狭长的马路上,四处都是牢笼般的高楼大厦包围着,因而地面总给人以阴沉沉的感觉。而林立的高楼则成为了工业时代冷漠人性的象征。镜头仿佛是在楼群里来回穿梭,却找不到出路,阳光只能是见缝插针似的从外面射进,但很快便消失在"工业时代"的阴影之中。


与外景的冷硬相比,内景是异常亮丽的。影片的大多数场景均为内景,在这里,空间范围虽然狭小,但这样的小环境使得主人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莱昂家和玛蒂达家就在同一楼层,几乎是门对门,这让整个世界忽然间变小了,这样的设计让我们惊呼,原来是可以浓缩成这样!与城市高楼外景相对的是,内景虽然空间不大,移动范围有限,但导演却赋予了内景以洋溢饱满的暖色调,并且"镀"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芒",散射出生命与情感的光辉。这与外景空间的低调、硬光有很大区别。内景空间也没有因为它的狭小而变得难以调度,事实证明,吕克•贝松是一位展现具有局限性空间、表现小时空中各种关系的天才。观众在观看时,并没有因为大量出现的单一内景而感到疲倦。导演运用各种手段强化了固定空间里的叙事,并与整个影片的外在叙事环境及人物自身的命运保持密切的联系,紧紧扣住观众的心。也正是在这个与外界空间"断裂"了的小时空里,莱昂和玛蒂达的感情一步步地加深了,贝松将他们俩放在了整个世界的外边,相对而言,他们所面对的整个世界是灰冷的,只有他们二人身上才拥有那童话般的色彩。

内景空间与外景空间的对比,增强了影片的戏剧效果,让观众更加明确到影片的主旨。再说得具体点,便是强化了影片对现世的批判态度。城市、高楼,这些都是人类发展的结果,但随它们而来的,除了先进的科学技术,也有不断滋生、蔓延着的罪恶。最具反讽意味的是,传统意义上代表了正义与秩序的警察局,在这里成为了邪恶与暴力的源头,我们甚至没有看到以往影片里所表现的那些忙于公务、严格执法的警察形象,而只是几个街头混混式的小流氓!导演有意把我们的思维颠倒过来,让我们认同了"警察是恶人"这一荒诞的、却又具有强烈黑色意味的事实。警察局同样也是高楼中的一座,是整个社会的权威,是平民百姓的庇护场所。但就是这样的一个象征了社会权威的地方,却成为了邪恶世界的主阵地之一。这里,影片的主控思想也就出来了。影片表达出了导演对世界、对社会的控诉和不信任。社会的进步使人性的本色发生了变化,人们都崇尚着物质带来的享受,沉醉在纸醉金迷中,忽视了作为个体对周围事物的关切和责任感,真正具有情感的东西却被无情地吞噬掉了,这些是不被这个工业文明社会所接受的,因为它没有多少物质上的追求,其存在成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于是,这个社会便用其强大的体制机能去排挤甚至是不惜手段地加以毁灭。影片的这一主控思想具有极强的社会意义,并且对我们所居住的环境给予了极大的关怀,以强烈的思辩色彩让全片的精神层面上升了一个台阶。那看似无关紧要的叙述其实是在探讨着人类自身所共存的终极话题,让我们重新以一种别样的方式去拾起久别于心的"爱",让人性的伟大冲破世俗的束缚,在世间播下种子,长生不息。


在对暴力的体现上,影片并没有过多地加以渲染,虽然有非常漂亮的、机智的动作场面,但却少有残酷血腥的正面描写,只是在最后激战时,血腥的成分加重了。莱昂与前来围剿他的警察伤的伤,亡的亡,最后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杀戮的结局亦是如此:你杀他、他杀你,或是同归于尽。莱昂是个值得同情的人,他具有极大的移情因素,但他从事的职业却是剥夺他人的生命,无论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莱昂同样具有残酷的一面,他毕竟只是一个杀手,即便是一个善良的杀手。另一方面,影片把十足的暴力感加在了斯坦身上。他疯狂、残暴、变态,他在影片里成为了暴力的代名词,他在哪儿,暴力便跟随而来。他被终结的方式同样是暴力,而且是更大的暴力,好象是要还他以前欠的债似的。莱昂和斯坦,他们死了,都在冲天的火光里化作烟云。他们是暴力的发动者,终结他们的仍是暴力。从另一个方面讲,斯坦是国家机器的代表人物,他的处理手段是暴力;莱昂是这世界里被排挤的人,他的反抗方式也是暴力;玛蒂达所寻求的复仇手段依然是暴力。"暴力"成为了片中人物们生存的重要方式,成为了人们寻找生命价值的惟一方式。片中所诠释的世界是野蛮的、浮躁的,只有不停地对抗,才可能寻求脱身,或者干脆是死亡。暴力构成了城市的核心,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是如此的异样和邪恶。但编导并没有对此表示绝望,玛蒂达最终活了下来,她和莱昂的那盆兰花一起,远离城市,在安静与和谐的土地上继续生长下去。

植物是全片最重要的道具之一。绿色向来都是吕克•贝松最具表现力和隐喻价值的色彩。绿色的兰花在影片里是生命的化身,它是圣洁的、美好的,同时,它也是莱昂生命的一部分,或者说是莱昂所缺少的那一部分生命。莱昂每天都细心地照料着它,与此同时,他也是在向"生命"寻求着救赎之道。最后,他也因此而丧命,兰花(生命)却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莱昂的救赎。影片最后,玛蒂达把它埋入土中时,莱昂的生命在这里延续了,和周围的青草、树木一样,构成了新的生命体系。


片中主人公强大的移情作用,在很大程度上要归于影片主控思想赋予他们的力量。在他们身上具有强与弱的两个极端,而他们作为边缘群体中的典型出现在银幕之上,更是强化了他们本身弱的一面,同情弱者亦是普通观众一贯的移情因素。我们看到两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相依为命,却还是被包容在大环境之中,难以逃脱都市牢笼的禁锢。他们是孤独的,他们的生活也是历经坎坷与波折的。在玛蒂达和莱昂第二次面对面的那场戏中,哭泣着的玛蒂达问莱昂:"人生好辛苦,还是长大就好了?"莱昂沉静地答道:"一直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对白便简明地道出了二人的命运。家庭与社会的影响注定了他们悲惨坎坷的命运。在玛蒂达的家人中,只有尚不懂事的弟弟对她和颜悦色,其他人都对她百般嘲弄和欺辱,人人都当她是一个丑陋的魔鬼,弱小的心灵饱受摧残。学校的电话则完全不是出于一种社会责任心、对一名失足少女的拯救,而是一心要抛弃这个拖学校后腿的可怜虫。家庭与社会的双重压力,让玛蒂达对着电话说自己已经死了。是的,13岁少女的青春活力和奔腾的激情早已死掉,留下的只有对这个世界的憎恨与反叛,她变得麻木了。在她生命中唯一的支柱——弟弟被杀害后,她走上了一条极端的道路,在这里,社会力量再次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她凭着自己对电视里"江洋大盗"的肤浅认识,试图说服莱昂去帮助她复仇。媒体的负面作用导致了这个社会的邪恶滋生,它带给人的除了消遣娱乐,还有引导人们如何去制造混乱。正是这些方面的合力,使得玛蒂达的人性被扭曲,并差点走向灭亡。

莱昂这个人物所涉及的面更广,他所涉及的甚至是意识形态领域的征候性意义。作为一个异乡人,他试图以其特有的方式融入这个社会,并靠着自己的一身本领独闯江湖。可这个世界融不得像他这样的外来人口,因为他的存在并没有为这个世界创造多少价值财富,相反的,他是在帮助一个同他一样并无多大价值,且被社会、家庭压迫扭曲的不良少女,来给"正常的秩序"添乱子。因此他的存在也就失去了必要的意义。作为社会体制的中枢力量势必要铲除他。莱昂与玛蒂达相比更难融入社会,因为他与这个世界不仅是简单的抛弃与被抛弃,而是因为信仰、宗法、生活习惯及意识形态上的差距而造成了先天性的隔阂,这种隔阂并不是靠简单的调和便可以解决的,因为一个地方总有其地域化的排外性,这也使得外来人的处境更加艰难。这种差距还体现在文化的差距上,莱昂独自看电影时,银幕上放映的是《一个美国人在巴黎》——一部标准的美国本土片(歌舞片一向是美国电影的重要标志之一),而影片本身也影射出两个民族的文化对流。影片中段,有场莱昂和玛蒂达进行猜谜游戏的戏,这里,更是把两种文化的差别体现了出来。玛蒂达模仿的人物有:麦当娜——引领美国时尚的标志性人物;玛利亚——美国电影史上最卖座音乐歌舞片《音乐之声》的女主角;卓别林——最受欢迎的默片喜剧演员;金•凯利——美国歌舞片之王。对此,莱昂只答出了金•凯利的名字,而金•凯利也是这四个人里面,给美国观众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演员。莱昂的模仿则更具代表性,他选择的模仿对是美国西部电影的代言人——约翰•韦恩。玛蒂达虽然没有猜对,但她的答案也同样具有很强的代表性——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这是继韦恩后,美国西部电影最为显著的标志。这一场戏看上去好象是随性而起,却有着相当涵义,这些明星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一个时代的记忆与缩影,是美国文化渗透的结果,莱昂与玛蒂达无疑也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他们被他们所生存的空间包围着,不仅是表层的空间,还包括了处于潜层的意识领域,而莱昂与玛蒂达二人彼此难以猜出对方,也在一定程度上预示着两种文化体制的不可调和性。

莱昂与玛蒂达一样,都是孤身一人,城市的街道与高楼犹如冷眼旁观者,轻蔑地注视着他们。汤尼一直以来是莱昂最好的朋友,但就是这个看似重情重义的人,在莱昂死后也背叛了他的承诺,因此,莱昂和玛蒂达可以说是两颗孤寂心灵的撞击,这一击击出了真挚的感情,击出了伟大的人性、击出了一个美丽的都市传说。



人物

影片中所出现的人物不是很多,但在每个人身上都具有独特的魅力。

在吕克•贝松的大多数作品里面,人物都有着一种近似于疯狂的激情,每个人都有执著的一面,他们面对世界,总是有着无尽的想法。莱昂的激情在于他不顾一切地保护着玛蒂达和他的植物;玛蒂达的激情在于她义无返顾地寻求着复仇;至于斯坦,他这个人物本身便具备了疯子的某些特性,他本身就是个疯狂的个体。

影片的人物设置将其人物分割成了两个对立面,莱昂和玛蒂达两个人代表了纯真而富于情感的世界,组成了一个面,与他们对立的是以斯坦、汤尼等人为代表的外层面,他们是冷酷世界的集中表现。


莱昂是影片的核心人物,对他的着墨也是全片所有人物中最多的。影片开始时,我们对莱昂的了解仅限于他是一个杀手,对于这个人物,导演以一种"无欲无求"的方式来设计他,因为从影片里,我们难以找出莱昂的生存欲望。其实,开篇时的一些场景片段体现了他对主流社会的向往与憧憬,融入社会大潮可以说是他的一个潜在欲望,但其欲望动机却极为模糊,被编导放置到后景当中,让人去细细品味。玛蒂达的出现改变了莱昂的欲望追求。开始时,玛蒂达的介入让莱昂的欲望变得矛盾起来,为了继续自己的追求,不让别人干扰自己的生活,他甚至动了杀玛蒂达的念头。尽管"不杀女人和小孩"的原则在一定程度上遏止了他的行为,但从中不难发现,玛蒂达的到来让他的生活改变了,从此为他带来了美妙的人生经历,也给他带来了死亡。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场戏也反映出作为一名杀手的残忍本性。在一段时间的接触后,莱昂的欲望发生了改变,出于同情和爱怜,他开始极力去帮玛蒂达完成她的愿望。玛蒂达的欲望成了莱昂的欲望,他们也站到了同一水平线上。影片随着这一欲望继续发展了下去,莱昂的人物逆转也因此完成——从一个冷酷杀手变成了可爱、热忱的父亲/爱人形象。

在莱昂内心深处的矛盾随着剧情的不断变化而发生着变化。上面提到收留玛蒂达时的内在冲突,主要是在于他的杀手身份与所做事情相抵触所产生的矛盾,这一矛盾是构成影片叙事的心理线索。而更为深层的心理矛盾,应该是在于他作为杀手的身份与整个社会的格格不入,这一心理线在一定程度上被玛蒂达的欲望掩盖了。其实,这应该是莱昂人物塑造的一个重要部分。作为杀手的莱昂不苟言笑、冷酷无情,而作为单面个体的他则充满了乐趣,洋溢着生命的激情。这看似并无关联的事实却是从客观的角度体现了莱昂生活着的两种世界。而在电影中,许多特写镜头体现出了这一点。片中出现了两次莱昂冲淋浴的镜头,这两处虽然都是一扫而过,但却意味深长。两场戏都是在莱昂结束了一次战斗之后(第一次是在银幕上直接表现了出来,第二次是通过莱昂身上的伤口表现的),这表明莱昂是在杀了人之后来冲澡,淋浴在这里无疑就升华成为了"洗涤灵魂"的标志,在莱昂脸上显出的是疲乏和困倦。镜头采用特写、缓慢地推拉,体现出气氛的凝固,让观众感受着莱昂内心深处对自己所从事职业的无奈与苦闷。正是他的杀手身份,使得他难以进入主流群体,只能游荡在边缘之中。另外民族的、文化的冲突也是其冲突的一部分,但这些在莱昂自己身上并没有集中表现,这又引出了莱昂的另一面:意识观念上的落后。


莱昂之所以从事的是杀手职业,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的文化素养和意识上的低俗落后。这同样阻碍了他进入主流的欲望。莱昂虽然想努力改善这一点,却并没有多少成效。他对文化、政治等物的理解是平乏的,他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个弱智。当然,这和贝松电影里的其他人物一样,他们都缺乏历史感、人文气,更多时候是生活在自我空间里,是封闭的个体。莱昂无疑延续了贝松电影的这一特性,继续在个人世界里寻找,最后的失败也是必然的。

这里便把话题扩展到了莱昂个人与外界的冲突之上。莱昂由于自身以及客观的双重影响,难以进入主流,这便是其内外矛盾的主要核心。另一方面,玛蒂达自身的矛盾也转化到了莱昂的身上,使莱昂与斯坦之间产生了间接的矛盾。斯坦代表的是这个社会的国家机制,这让莱昂与外界的冲突又加大了,他所承受的压力也陡然增加。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莱昂选择的是与之和平相处,互不干涉。但玛蒂达将这一系列压力引进入了莱昂的个人世界,让莱昂不得不与其进行正面冲突,而唯一的办法便是运用自己最为熟悉的方式——暴力。最后,莱昂和斯坦的同归于尽使内外矛盾归于平息,一切又都回归正常,并完成了莱昂这个人物最为疯狂和偏执的举动。

作为第一主人公,创作者给予了莱昂更多的维面,让温情与冷酷的双面性共存于他的身上。开场20多个镜头里,莱昂的面部总是以大特写示人,给足了悬念。接下来的第一场动作戏里,莱昂的不凡身手以神出鬼没的影象效果,鲜明地呈现于观众面前。这一场戏对于莱昂的表现是出神入化的,是任何特效都无法达到的。然后,我们看到了莱昂的另一面:冷漠但不乏热心地给玛蒂达以教诲,洗澡、烫衣服、为植物浇水……这些生活片段,表现了他作为普通人的另一面,把上一场戏里的那个神人"降格"为了现在的凡人。之后莱昂痴痴地独自看电影等段落更是传达出莱昂对平静生活的向往。而当他收留玛蒂达时的犹豫变成了对一个可怜女孩的无私关爱时,他的这一形象便成功地树立起来了。莱昂的形象可谓是一次绝妙的创造,他没有了以往电影中杀手的冷硬、梗直,甚至是木鱼似的形象,贝松加进了许多独特的、具有法兰西风味的浪漫元素,让莱昂这个人集严肃、利落、残酷与同情心、热爱生活的两种对立特质于一身,并把这些完美地融在一块儿,既让这个人的形象丰满,又使影片的观赏性大增。


玛蒂达的欲望构成则比较单纯,她的初始动机也是明确的,就是要杀了斯坦为弟弟报仇。显然,她的欲望动因是引导全片结构线索的重要环节。由于玛蒂达的年龄限制,不可能有象成年人那样具有丰富的情感,但编导还是准确把握住了一个花季少女的心路历程,并让这一切看起来都真实可信。

天真是玛蒂达身上一直贯穿的主题。她的出场是极具说服性的。只见她悠闲地坐在长廊上,嘴里叼着香烟,当莱昂走过来时,她舒展开身体,摆出妩媚的姿势,用一种笨拙的眼光望着莱昂。莱昂却不为所动,还泼了她一通冷水。玛蒂达身上的孩童气与莱昂的成熟世故立即显现出来。在此后的叙事里,我们看到,玛蒂达总是想摆脱掉自己身上的"幼稚",她必须像个大人一样让莱昂看得起她。于是她总是倔强地进行着拙劣的模仿。可她毕竟是个孩童,再怎么做也仅仅是孩子的行为,她让我们看到了一颗成长中驿动的心,而这也是编导们的精妙设计,让我们从放大了的事物中看到她的成长轨迹。

与天真相反的是一幅魔鬼般的面孔,这正是这个世界制造出的产物,是他们制造了这个天使般的魔鬼,又是他们要清除她,结果引火上身。玛蒂达由于饱经侮辱,所以在唯一对她好的弟弟被杀后,她走上了最为极端的道路。她当着莱昂的面,持枪对着窗外扫射,她粗野、她狂放,甚至是变态!这一切都来自于她那悲惨身世之后的发泄。

如果玛蒂达任由自己这样发展下去的话,那么她必然会走上一条不归路。莱昂便在一定意义上充当了她的拯救者角色。是她让玛蒂达重新回归了成长之路,不至于半路夭折,玛蒂达也在生活中一步步地同莱昂接近。最后她天真地说道:"我感觉我爱上你了!"一个青春期少女的美妙幻想在这里被描绘得如此形象——红色床垫的热烈与激情溢满整个银幕,摄影机从正面捕捉到玛蒂达那迷离的双眼,音乐轻快、静谧——整个画面浓烈、亮丽,又隐现出某种神秘感。

玛蒂达的人物维面集合了两面素质,但她最主要的任务在于牵引全片线索,完成对影片终极意义的诠释,她亦是两股对抗力量的牵引载体。

斯坦是片中最夸张、最火爆和疯狂的角色。他做事情的动机和欲望几乎全来自于他的乐趣,而影片里的前半段,他是莱昂与玛蒂达的终极目标,到后来,他也确定了莱昂与玛蒂达作为目标,因而完成了影片的对立元。

成功的"坏蛋"所具备的素质一般包括:诡诈、聪明、强势等等,斯坦几乎都有但又不是。他本身是一个受社会保护的个体,而他却无时无刻不在破坏着这个赋予他权力的世界。他的强势来自于他的地位,他的变态和他的癫狂。他从不把生命放在眼里,漠然对待着一切事物。编导也和许多经典模式一样,为他设立了"个人标签",于是我们看到了一个酷爱贝多芬音乐的恶人形象。当然,这样的作用只局限于让人物丰满,使之更令人胆寒。斯坦本人就象是音乐的音符、音阶一样,时而高时而低,时而平和时而狂躁,加里•欧德曼在饰演这个人物的时候,总是睁着大眼睛,身体象抽风一样扭曲着,就像是个非人类在人群里肆无忌惮地跳来跳去。在《第五元素》中,欧德曼把本片里的人物形态也带入其中,而且更加得疯狂和极端,但却少了本片里那样的睿智和神采。


其他人物都有其自身的特点。汤尼外表忠义,内里却是阴险狡诈。他成为了这个世界冷漠无情的又一载体,并且,他的背信弃义最终是推翻了原先保存的对这个世界的一丝憧憬。他在影片最后说出"Game over"时,毫不留情地打碎了我们的最后一点希望,并且让原本已是冷清、空寂的城市森林更加冷酷,离我们更加遥远。汤尼这个人物也在一定意义上延承了此类黑道人物的"背叛"特色,是影片向类型化靠拢的又一表现。

影片刻画了一个又一个鲜活有力的形象,并让他们的外在形象与内心视像对立共存,用叙事将它们联系起来,形成了弧光效应,玛蒂达最后外在的倔强浮躁被内心的渴望安逸所代替,从而完成了整个叙事弧线。而在压力下体现的人格令观众动容不已。在整个警察局都在向自己开火的重压之下,莱昂对玛蒂达进行了最后的拯救——让哀痛带着自己的植物,从管道里逃走,我们看到了一个富于责任心、敢于直面灾难的平凡英雄,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汤尼在压力面前的胆小怕事和背叛,与他的"老大"身份相去甚远。

《杀手莱昂》归根结底还是一部主流的娱乐电影,它的人物设计虽有众多符号性特征,但仍然相对简单、通俗,为其商业化的情节和风格服务。吕克•贝松聪明地让他的人物都有一种疯狂的特质,加入众多喜剧元素,每个人都对自己的信念有种盲目的执迷。

作为"主人公"这一角色的莱昂被放置在了显赫的地位,而处于其周围的人物则与他一道形成了一整套体系。玛蒂达可以说是莱昂与斯坦二人相关联小引线,她让斯坦进入了这一对立体系当中,并完整了主人公的各个维面,在对立体系之外的则起到了对矛盾的揭示,以及对影片风格和叙事形成的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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